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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房子鬧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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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房子鬧劇

男人粗曠的嗓門, 女人尖利的吼罵,還有破門而入的巨響,幾乎一層樓的人都過來了。

“住手, 都給我住手!”

都是多年的鄰居了,趙老師家的這點子汙糟事也不是頭一回碰見了。

往日相熟的同事無不嘆息,老趙倆口子那麽好的人,好不容易過兩天安生日子,這些不是人的東西咋一天天的凈知道來上門給人添堵。

“趙青雲,你要再鬧事,我給你打出去信不信。” 樓上暴脾氣的老爺子揚著掃帚作勢就要抽人。

幸好趙老師素日也是個直來直去的犟脾氣, 周邊左鄰右舍都知道老趙對著這群白眼狼是一點認親的意願都沒。

而且趙老師一點也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忌諱,師娘那次出事之後,更是樓上樓下一家一家特意拜托了人,就怕這群白眼狼趁他不在再來胡鬧。

這群上不得臺面的玩意, 他們這些老鄰居早就看不過眼了, 這會兒自然都幫著老師趕人。

只聽老爺子話還沒說完,有心急的就要過來掰扯開趙青雲。

趙青雲那叫一個恨啊,原本計算好的局面硬生生讓林芳給折騰成這樣, 掌下攥著的手臂恨不得都給人折了。

林芳皺眉掙脫下沒掙開, 就看著一瘦弱的婦人撲了過來,“小姑娘你話可不能亂說啊, 什麽殺人, 當家的可是為了攔著你,這才擒住你的手啊!”

“你們看看,俺小妹讓她打成什麽樣了!” 趙青雲媳婦側過身, 故意把趙小妹血呼啦吃的臉擡了起來。

屋子太小,人又太多, 還有各種東倒西歪的家具橫著,眾人這才註意到林芳壓著的趙蕓,滿臉鮮血,看著奄奄一息。

“小妹啊,這腦袋疼不疼?” 趙青雲媳婦一臉心疼的要去扶趙小妹。

眾人一驚,宋老師趕緊道,“小芳咱有話好好說,為了這種人可不興幹傻事。”

寬胖的婦人偷偷把幾個半大孩子往前一推,然後屋子便響起來孩子的哭喊聲,“娘~”

“娘,你不能死啊!”

“我打死你個壞女人,讓你打我娘……”

孩子橫沖亂撞,帶著一聲蠻力,林芳雙臂還被握著,只能側著身子盡量躲避,可被林芳死死壓在身下的趙小妹就更痛苦了,腦袋還暈暈沈沈的流著血,身上又平添許多傷痕。

“哎呦,你敢打老娘!”

“爹~,娘~”

呵斥的呵斥,拉人的拉人,女人的尖叫,小孩子的哭聲,吵吵嚷嚷,屋子頓時亂成了一個菜市場。

林芳只能聽著師娘讓住手的急促呼喊聲,以及眾人一聲音高昂的催促道,“快去拉住人啊。”

慌亂中林芳不知被誰拉了起來,腹部突然重重挨了一下,林芳條件反射的伸手往前一推。

只聽“劈裏哐啷”的一陣響,

人群裏一個小姑娘後倒著直直撞上了客廳餐桌上。

桌椅半傾,上面的杯子碟子碎了一地,水流順著桌沿滴滴答答漏了小姑娘一身。

小姑娘大概嚇到了,坐在地上呆呆楞楞的好像沒反應過來,只睜著一雙格外大的眼睛倉皇的看著眾人。

人群好似靜了一瞬,反應過來的寬胖婦人三兩步跑過去,擔憂的上上下下檢查,最後才一把翻扯過小姑娘的手心。

只見小孩子小小的手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,血肉模糊的,寬胖的婦人心疼的握著人,一手拇指指尖暗暗屈起,重重的在傷口上狠狠一劃,頓時鮮血汩汩直流,不住的從婦人指縫溢出。

小姑娘疼的眼淚直打轉,想哭又不敢哭出來,可憐兮兮的看著格外惹人心疼。

寬胖的婦人洩力似的往地上一坐,拍著大腿就開始嚎,“哎呦,我的老天爺啊,天底下怎麽有這麽狠心的人啊,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?”

這時候分配的筒子樓還是簡陋的水泥地,地面粗糙,加上那麽大推力,受傷在所難免。

只是,林芳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雙手,剛才情況那麽混亂,她自己並不能確認自己隨手推到的是不是這小姑娘。

林芳又細細看下自己離小姑娘的距離,這方向是不是有點偏了,推人還能拐彎的?

林芳正要張嘴,就聽著寬胖婦人刺破耳聾的大嗓門,“我不活了,不活了,欺負我們這孤兒寡母的,幹脆讓我死了算了!”

說著就開始往林芳身上撲,“你不是厲害麽,你有本事打死我算了,反正我男人死了,你們就可著勁欺負好了……”

寬胖的婦人抱著林芳大腿,一下一下的拿腦袋往林芳身上死命的撞,嘴上還喊著,“你打啊,你打啊!”

撒潑打滾,胡攪蠻纏,可言語間又充斥了滿滿的無奈,以及為孩子討回公道的急切訴求。

林芳抿著唇不會說話了,她知道她現在說什麽都不管用了,孤兒寡母的弱勢老母親她惹不得。

而且剛才情況那麽亂,這年頭又沒有監控,誰也不能證明林芳是否推到小姑娘,小孩子受傷也是事實。

人對孩子或者是弱者總是有抱有更多的寬容和同情心的。

這不,林芳就眼見著有些家屬院樓上樓下的鄰居目光不讚同的看著她,有眼熟的嬸子從家裏拿了毛巾,藥品過來,小心翼翼的開始給趙蕓和小孩子擦傷上藥,安慰勸說著哭天抹淚的寬胖婦人。

林芳低著頭車扯了下嘴角,朝人群裏宋老師家的孩子笑了笑,嘴巴無聲著比劃了兩下,小孩子楞了一下,然後點點頭,車和身旁的孩子一溜煙偷偷跑了。

寬胖的婦仍在叫罵,師娘懶得搭理她們,眼看趙小妹沒什麽大礙,就牽著林芳往後面站站,小心查看著林芳身上的傷痕。

至於趙小妹,人死不了別牽扯到小芳就成,她對她的那點母女情,早就在上次她犯病,她們故意遠遠拿開她的救命藥的時候,就全沒了。

眼下看來這局面林芳明顯處於不利狀態,但趙青雲他們往日鬧事又太過,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法是雙方各打一巴掌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
寬胖的婦人滾刀肉似的人仍在那哭天搶地,旁人越勸罵得越難聽,沒完沒了,人群裏有人看不過眼出聲怒喝道。

“好了,你鬧夠了沒有,有話不能好好說,要再鬧給我出去鬧!”

人群裏年長的老爺子板著臉道,“剛才情況那麽亂,誰能顧得過來,你差不多也得了,人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
最後這一句聲音有點低,但明顯是向著林芳。

確實,剛才趙青雲他們人多,圍得嚴實,眾人能確認看到的也就是林芳最後伸著的胳膊,老爺子這也算是給林芳找借口呢。

“要不是你們大清早過來鬧事,哪有這些事。”

“不是故意的!” 寬胖婦人炸了,一屁股從地上坐了起來,三兩步起身走過去,一把扯開正在給小姑娘上藥的女人。

“大家夥看看,這孩子的手都被摔成啥樣了,還有我小妹這頭,這都快給磕爛了,這還不是故意的,她這明顯是想害人啊!”

寬胖的婦人一抹淚,“人心都是肉長的,您家就沒有孩子嗎,將心比心,她這不是欺負人嘛~”

寬胖的婦人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,順便瞪了眼自家傻傻楞楞的蠢閨女,她怎麽就生了這個麽沒眼色的賠錢貨,連哭都不會。

厚厚的手掌一使力,小姑娘還沒止住的傷口又開始流血,小小的手骨幾乎對折,鉆心的疼痛,小孩子再也忍不住,頓時癟著嘴就開始哇哇大哭,“娘,疼,娘……”

即使大聲哭也還是抽抽嗒嗒的細弱聲,旁邊人看的直心疼,趕緊擠開寬胖的婦人,“喲,這血止不住啊!”

“藥呢,快,多倒點試試!”

“嫂子,順便在抓把藥也給我點,她這額頭也得再糊點。” 年輕的小媳婦指著半靠著墻上的趙小妹道。

看師娘老師沒人說話,趙青雲對著人群也開始賣起了慘,“叔啊,實在不是我想鬧事,實在沒辦法了啊。”

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仿佛無處申訴的可憐人,紅著眼眶,蹲在眾人面前道,“正好大家夥都在,我也找大家評評理。”

“今年咱這雪大,家裏的房子太舊塌了,娃又病了,我這腿去幹活的時候斷了,為了給娃治病,家裏現在是連口糧食下鍋都沒了啊!”

“您看看,您看看!” 生怕人不信,趙青雲從一旁抱著昏迷不醒的孩子遞到眾人面前道。

瘦弱的小娃娃緊緊閉著眼睛,一動不動的被裹到一張被子裏,潮紅的臉頰看著嚇人的很。

“親戚裏能借的都借了,大姐小妹家也受我拖累,實在是這家裏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啊,沒辦法我這才拖家帶口來討口吃的。”

“大人餓一餓就算了,我就擔心,這孩子再病下去,就,就活不了。” 趙青雲紅著眼眶一說,旁邊趙青雲他媳婦就低頭抹著淚。

前來幫忙的人靜默了一瞬,各家各戶都是有孩子或有孫子的,看著那麽大點的娃娃半死不活的躺在那,這關乎孩子性命的事,實在有些張不開口驅趕人了,萬一,孩子真沒命了可咋辦,怎麽說這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。

“借糧就借糧,你們這是幹啥子?” 老爺子敲敲桌子,指著一屋子滿地狼藉道。

趙青雲也暗恨的直磨牙,因著趙老師他們一昧的對林芳的偏袒照顧,他們本來是順便想教訓一下人的,哪成想林芳看著柔柔弱弱的,居然是個硬茬子。

趙青雲沈默,師娘老師也沒說話,一時間只聽著女人低低的啜泣聲。

“大哥不好意思說,我說。”寬胖的婦人站了出來,眼淚一抹,破釜沈舟一般。

“大家夥也都知道,前兩天我們來找過我爹,可我爹說了沒有糧食,也沒有錢,啥都沒有,結果我們連口米都沒借成。”

原來趙青雲前幾天就來找過趙老師一回,只趙老師趕走了人,當時也是鬧的雞飛狗跳亂哄哄的,屋裏的衣服鞋子還被順走了不少,這幾天老師防著人別再過來,覺都沒睡好。

寬胖的婦人輕哼了一聲, “你們知道是為啥?”

視線繞著人群掃了一圈,然後指著林芳氣勢洶洶道,“就是因為她!”

“看著老老實實的一個小姑娘,結果心黑著呢,哄的我爹娘把家裏的所有房子家具全賣了,就為了給她在首都買房。”

嗡的一聲,瞬間,旁人看向林芳的表情就不一樣了。

房子哎,還是首都的房子,她們有的一家老老小小十幾口就擠在一個小小的鴿子籠裏,林芳年紀輕輕的在首都有一套房,還是老趙倆口子賣房出錢買的,頓時落在林芳身上的視線五花八門,信的,不信的,探究的,好奇的……

“咳,咳咳,趙麗芬,你胡咧咧個啥!” 趙老師急了,抖著手指著寬胖的婦人,氣得臉都紅了,“老子的錢,老子想咋花咋花,就是餵狗都不給你們這群白眼狼。”

“爹,這話不是這麽說的,您現在有錢當然這麽說,你有錢給人小姑娘買房買衣服,等您老了,沒錢了,生病了,不還是得找我們這當兒作女的。” 寬胖的婦人撇著嘴,看著林芳陰陽怪氣道。

別說趙老師,就是師娘聽得都怒氣不打一出來,“你這不清不楚說的是什麽話,這孩子是我認得閨女,花錢怎麽了,我高興!”

“師娘~” 林芳皺著眉不讚同的看著人,師娘身體剛養好,這麽生氣可不好。

“站後面別說話。” 師娘緊緊抓住人手,不讓林芳出聲。

趙青雲他們是她生的孩子,不管她和老頭子認不認,血緣上總是這麽定的,有些話她能說,老頭子能說,林芳不能說,但凡林芳一開口便理虧了三分。

“我今天這話就撂在這了,小芳是我認得親閨女,我怎麽待她那是我的事,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。”

“還有,你們也別拿我和老頭子養老的事說項,我告訴你們,我以後老了,病了,哪怕出門討飯餓死,病死,我也決不找你們。”

“娘,您別和大妹一般見識,她一向疼小丫這孩子,也是看這孩子實在病的太重,擔心這孩子,口直心快……” 看師娘氣急,趙青雲慌忙打岔道。

然後搓著手,仿若一個擔憂孩子病情的慈父,語氣悲憤又傷心,“娘啊,難不成您就那麽狠心眼睜睜看著您孫女去死麽?”

眼看師娘也不為所動,趙青雲挪著膝蓋,開始朝師娘身後的林芳苦苦哀求。

小姑娘年輕面皮薄,大庭廣眾,多少總會要點面子的吧。

可偏偏林芳也是個冷情冷肺的,眼睜睜看著人在那唱念打坐,躲在師娘身後楞是沒出聲。

不過林芳聽著聽著也有些好奇了,這人話裏話外怎麽那麽肯定,首都的房子是老師給她買的。

“小姑娘,我知道早上嚇到你了,叔給你賠個不是,可叔也不是故意來找事的,實在讓家裏娃這一病給鬧的著急了。”

趙青雲狀似急迫從懷裏胡亂掏出了幾張照片,手一慌,飄飄灑灑正好飛散在旁邊看熱鬧的人群面前。

林芳瞇著眼看著過去眼熟的老師嬸子彎腰拾起照片,待看清楚最上面的一張,便不由的深深嘆息,看來趙青雲他們是有備而來啊。

無論什麽時候買房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當初老師看中的那個宅子是平反後返還的宅子,裏面原先並不止住了一戶人家,人都住了十來年,戶主都沒辦法,現在冷不丁讓人搬走,光一家一戶的勸離搬遷都是一個大難事,更不要說老師那時候又不在北城住,也沒個固定住所,中間人也怕談到一半老師跑路,所以之前簽了不少付定金委托合同之類。

還有一些是房子買到手,老師見房屋毀壞的厲害,又找人簽了一些墻壁門窗修覆的合同。

花錢跑路付錢的的合同全是趙老師經手,只有最後的房本落在了林芳身上,可不是說不清麽。

“我們也是一看這底下是全是爹的字跡就誤會了,爹上前兩天又連一點救命糧食都不願意借,叔早上脾氣就有點沖。”

聽聽這話,一說師娘老師寧願賣房賣家具花著大價錢給林芳在首都買房,都不願意給生命垂危的孫子孫女一口吃的,這話說出來顯得師娘他們多冷酷多不近人情啊,而趙青雲他們又是多可憐多心酸啊,就是早上的沖動胡鬧都有了充分的理由了呢。

最重要的是,林芳,作為一個享受好處的外人,現在人親兒子都求你面前了,還能心安理得的攥著那房子麽?大庭廣眾之下不要臉面的麽,不解釋幾句的麽。

趙青雲他們這是在明晃晃的逼著林芳表明態度。

林芳大概冷笑一聲,死死的攥著氣的要罵人的師娘,她倒是要看看這群人究竟想要幹什麽。

趙青雲絮絮叨叨仍在說著他們的不容易,說到為難初,五大三粗的漢子都不免落了淚,大部分人都是苦過來得,一時間深有感觸,難免傷感同情,倒是掙了不少同情票。

“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。” 趙青雲一臉羞愧的抹把臉,然後低著頭誠誠懇懇對著林芳說道,“不管咋樣,早上是叔沖動了,叔和你道歉。”

然後便滿臉窘迫的低著頭摟著孩子,一副老實求批評的誠懇模樣。

“趙青雲,你們有事沖我來,揪著人一小姑娘算什麽本事。” 趙老師實在是忍不住了,扯著嗓子怒吼。

趙老師他們也知道讓趙青雲這麽一鬧,無論怎麽說也算是白費了,畢竟白紙黑字總是比空口白牙更讓人多思多想。

而且更煩的是,即使今日這事過去了,小芳也免不了讓人背後嘀咕幾句,畢竟財富遭人眼。

老師越想越生氣,覺得這群白眼狼就是故意來禍害人來了,恨不得照著人狠狠踹上幾腳,可越是這時候越不能動手。

趙青雲低著頭也沒揪著照片上的合同不放,這時候多說多錯,反正那照片上的字跡是真的。

有時候比起詳細解說,人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,尤其是根據蛛絲馬跡自己一點一點推測出來的。

林芳一直知道趙青雲不是個蠢人,要不然也不會在當初舉報完老師他們後還能全身而退,但並不知道這也是個狠人。

仿佛嫌棄給正在無限遐想的吃瓜群眾帶來的沖擊還不夠猛烈似的,趙青雲咬咬牙,揚起手就啪啪直往自己臉上扇,一邊扇一邊嘴上還念念有詞道,

“爹,娘,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對,是我不好,都是我的錯,是我不是東西,我不是人,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
沒一會兒,趙青雲黝黑的臉頰都見腫了,可見趙青雲一點也沒收力,林芳甚至能看到人嘴角溢出來的鮮紅。

“爹娘恨我怨我都沒關系,我就求求爹娘看在孩子無辜的份上,救救娃吧……”

“當家的,別打了,你別打了。” 一個瘦弱的婦人哭喊著撲倒人身上,看趙青雲沒聽,轉頭有砰砰砰對著師娘老師他們磕頭,

“爹,娘,你就饒了大娃他爸吧,家裏這也是沒辦法了,我給您們磕頭了!”

“大娃二娃快過來,給你們爺奶磕頭。”

後面的婦人暗暗一推,一堆大的小的呼呼啦啦跪了半間屋子。

“爹,娘,求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,可憐可憐他們,給口飯吃吧,求求您了!”

“爺,奶!”

“姥,姥爺,求求您們了~” 後面的孩子也跟著喊。

年紀小的孩子還不懂事一聽有吃的,眼睛都亮了,啃著臟乎乎的手指直流口水。

大點的記得爹娘之前說過的話,蹣跚著去抱師娘的腿,眼巴巴的看著師娘道,“奶,我餓,餓!”

“爹,孩子真的病得不行了,還有這麽冷的天,不能眼睜睜看著幾個娃娃活活凍死在外面啊。”

趙青雲媳婦一邊哭一邊磕頭,“就這麽幾天,等過了冬天暖和了,我和她爹立馬找活幹,求求您們~”

一時間,滿屋子都是哭爹喊娘的聲音,趙老師被刺激的簡直站立不住。

“趙青雲,我告訴你,你別在這要死要活的,我之前就告訴你了,你就是跪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認你。” 老師喘著粗氣道。

看人氣的滿臉通紅,上氣不接下氣,林芳慌忙上去攙著人,“您沒事吧!”

上了年紀的人,之前看著又沒休息好,這麽大刺激,林芳擔心人氣出個好歹來。

“爹,你都能把房子和家具賣了給不相幹的人買房,咋就不能可憐可憐您親孫子親孫女!” 寬胖的婦人紅著眼眶,兇狠的盯著林芳,橫眉立目,面目猙獰。

有人唱黑臉,有人唱白臉,軟硬兼施,既可憐又淒慘,不得不說這一幕許多外人都心軟了。

可偏偏師娘他們不吃這一套,趙老師伸手拿了杯子就要砸人。

“別跟我在這哭可憐,孩子是你自己生的,吃飯治病那是你自己的事,我沒錢,就是有錢也是要留給你娘治病。”

趙老師冷笑一聲,“你娘前幾年身體啥樣你們不知道,我賣房子的錢還有臉來惦記,要不是你們上次鬧那麽一出,害得你娘能差點沒從鬼門關救回來,我能後面又是賣房子賣家具麽。”

旁邊聽的人群倒不由恍然點頭,老趙不說大家還沒註意,老趙家的這兩年確實跑醫院的次數少了。

“只要你娘能好,別說是賣房子賣家具,就是賣血賣肉,我都去。”

前些年他不是不擔心的,老婆子那個身體,冷一點就咳,風吹吹就倒,來回跑醫院那些年他幾乎整宿整宿的都睡不著覺,就怕哪天他睡著了,人不聲不響的走了。

後來人慢慢養好一點,他才放寬了心,只是讓幾個不成器的一鬧,在醫院搶救室外面,他就想著了,要是老婆子走了,那就一個也別想走了。

幸好,幸好他遇著了個好孩子,雖然老婆子不願意說,整天和小芳整得神神秘秘的,東一罐子止咳露,西一榔頭下地種菜,可這身體好了是鐵一般的事實,只要人好好的,非要究根到底做什麽!畢竟醫院年年的檢查報告可在那放著呢。

“爹!” 趙青雲想說話。

“滾,別叫我爹,我沒你這樣的兒子,趕緊都給我滾,看著你們就來氣。”

看著這群白眼狼他都眼都疼,趙老師眉毛一豎,聲音寒涼,“我前幾天就警告過你的,再見你們一次我打你們一次,滾!”

“爹,你要是這樣說,那回頭等開學,我可得好好去問一問人學校領導,這哄著人賣房賣家具籌錢買房,卻連人親孫子治命錢都不讓掏,我到要問問這是哪家學校教出來的學生?”

威脅,赤裸裸的威脅,林芳瞇著眼看著幾欲癲狂的趙青雲,眼神晦暗,這人是沖自己來的。

“買得起首都兩進的大院子,連口糧食都攔著不讓借,還有臉上學,這樣的畜生上了學也是畜生!” 寬胖的婦人唾沫四濺,幾乎噴了林芳一臉。

人氣急反倒平靜了,林芳她還想確認一些事情。

她也不是不知道這群人什麽意思,不就是挑撥離間,順便讓林芳落下一個貪婪別有用心的名頭。

可林芳不明白的是現在交通說方便不方便的,這離離著北城也算是山高水遠,這群人是怎麽連房子的地址情況都知道的那麽清楚的,不僅能找到這些個合同,甚至連當初老師委托人的合同都翻了出來。

林芳擦了擦臉退開兩步,盯著人問道,“我也很好奇,這些合同照片你們是哪來的?”

按理說這種合同有的不應該是保密的麽,普通人可沒辦法能隨隨便便集齊這麽多!

“你管我們哪來的,怎麽著有臉做沒臉讓人說啊!” 寬胖的婦人斜睨著林芳冷哼一聲。

林芳看著沈默的趙青雲點點頭沒說話,看來是沖著自己來的沒錯了。

林芳不在意,師娘倒壓不住火了,“什麽有臉做沒臉看的,人自己會掙錢,你問問在座的老師,哪個不知道小芳從前幾年就開始掙錢。”

大冬天的,小姑娘一身單薄的睡衣外面只隨意裹著件棉襖,纖細的脖頸垂著,瘦瘦弱弱,讓人又想起了前幾年林芳宿舍因著稿費鬧出來的事,就是因著林芳掙錢多鬧出來的。

“對!” 趙老師也在一旁搭腔,忍不住挺著胸脯驕傲道,“小芳可不止那點稿費,她還和人出版社簽了小說出版,這會加印的都該上了吧。”

“喲,出書了,也不說給老師寄一本啊。” 總有人還是偏向林芳他們的,之前帶過林芳課的老師打趣道。

“去去去,要看,書店自己買去,那麽大人了,一天天的凈想占孩子便宜。” 一聽這話,趙老師護犢子的性子立馬就上來了。

“老趙你這話不憑良心啊,我找自己學生要本書咋就不行了。”

“呸!” 趙老師不理他,轉頭對著大家樂呵呵道,“筆名還是以前的筆名,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……”

眾人哄笑,老趙這性子啊,真真是愛之欲其生,惡之欲其死。

“那要是沒錢呢?”

“沒錢不看,沒錢!” 趙老師吹胡子瞪眼。

眼看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,趙青雲急了,扯了下寬胖婦人的衣袖。

“爹,你這話幹嘛,大家夥又不是傻子,她就是掙得再多又如何,首都那一套房子得多少錢!”

寬胖的婦人斜睨著林芳一眼,“難不成您想說這房子是這小丫頭片子出錢買的!”

說完還意味深長的朝看熱鬧的人群撇了撇嘴。

“滾!你管人房子是哪來的,關你什麽事,鹹吃蘿蔔淡操心。” 老師瞪了人一眼,橫眉立目道。

“人除了大把大把的稿費就不能有別的錢了,人還有在部隊的弟弟年年月月不落的寄錢呢,人愛人還首都三四套房呢,你管的著麽。” 老師這話不止說給趙青雲他們聽,也是給在座的各位都聽聽。

“以為誰都都跟你這眼皮子淺的,沒見過那三瓜兩棗似的!” 老師緩過點力氣了,一點沒客氣的踹開抱著他大腿的兒子女婿。

趙青雲裝死,他旁邊一起跪著的女人則忍不住了,一點一點挪到林芳面前,

“是我們不對,我們誤會了,就當那房子是你的好了,我們以後再也不管那房子不房子的了,小姑娘你行行好,救救我的孩子吧,我也不貪爹娘別的,等小丫病好了,我立即就帶著孩子走。”

“我給你磕頭了,來世當牛做馬的報答你……”

婦人哭的淒慘,聲音淒厲。

這是不聲不響把話題又繞了回來,而且,林芳側著身避開婦人的磕頭,什麽就當那房子是你的好了,不貪爹娘別的,這一副淒苦可憐的模樣,不僅不顯山漏水的讓林芳把罪名徹底落實了,還顯得林芳格外的不是人。

林芳簡直要氣笑了,語氣清淡道,“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林芳站直了身體,退開一步朗聲道,“你要是求我幫你向老師說情,那怒我無能為力,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,我尊重老師娘娘的任何決定。”

“你要是求我幫忙,”

林芳看著人,態度落落大方,毫不避讓,“那請你拿出所有的看病病歷,花錢憑證,以及村裏開具的貧困憑證。”

“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,我能掙錢不假,有錢不假,可也不是誰找我下個跪抹抹眼淚就隨便給了的。”

“你?” 大概女人也沒想林芳會這麽說,一時間楞住了。

“你這小姑娘咋著麽歹徒的心腸,看著人孩子就等著救命,還讓人去找這去找那,這不是害人性命麽!” 寬胖的婦人跳了出來,指著林芳鼻子一通叫罵,

“怎麽著把我們都害死了,你好自己獨占我爹娘的錢是不是!”

林芳眼看著宋老師家的小孩招手,抿著

唇輕笑著搖搖頭,猛然落下個驚雷,“或者我們等公安同志過來核實一下,情況屬實,我也不是不能幫襯一些。”

“還公安同志,你當公安局是你家開的呀……”

婦人嘲諷的話還沒說完,趙青雲突然站了起來,“你報警了!”

林芳眉眼彎彎的點點頭,眼睛轉一圈,瞥著某雙熟悉的牛皮棉鞋意味深長道,“對啊,有困難找警察,你們上門打人,還入室搶劫,我可不得報警!”

當她站在這半天是聽他們瞎掰呢,要不是為了等人警察同志過來,早就輪起掃帚來好嘛。

“嘖嘖,要是往前推兩年,這可是都是要死人的罪呢。” 林芳低著頭,聲音微不可聞。

“我艹,你個不要臉的賤人,老子今天和你拼了。” 趙青雲也不掩飾了,眉眼兇狠,掄著拳頭就要往林芳身上砸。

“住手,幹嘛呢!” 樓道裏,兩位警察同志及時趕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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